皇帝,你的J/B真大啊——《皇帝的新装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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皇帝,你的J/B真大啊
——我读《皇帝的新装》 #
能够把皇帝的衣服扒下来,让他光着屁股在大街上趾高气扬地走,意气奋发地走,是一项伟大的成就。 #
我爱《皇帝的新装》。 #
我这样说有被怀疑成偷窥者、暴力狂、或者至少是文学低俗审美趣味的人的风险,所以,还是赶快上道吧——不说屁股,说如何让屁股露出来——这可是文学上的正经事哦。 #
一、“骗子”与“皇帝”是同一个人(也可以是“骗子”的文学功能)
我想,现实版的《皇帝的新装》,骗子与皇帝应该是同一个人的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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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皇帝的新装》有现实版吗?当然有,不管是在作品诞生前,还是在作品诞生后。“皇帝的新装”成为一个专门名称,一方面是对作品的奖赏,另一方面更是对现实某个现象的指代。 #
皇帝总喜欢对人民说,看,我们的国家多么强大啊,我们的生活多么甜美啊;或者说,到那个时候就好啦,那个时候我们实现了九个化过着大康的日子活在梦的天堂里。这个时候,有人说,吹吧,皇帝的新装! #
现实版的《皇帝的新装》真的不需要“骗子”的,百姓总是把帐一起记在皇帝头上的。“骗子”就是“皇帝”,“皇帝”就是“骗子”。如果非要说出一个现实版的故事,我想应该是这样的:有一天,皇帝坐在台上,指着一张白纸说,这块黑金黑得多么地道啊。于是,下面掌声根本停不下里——如果在群里,就是一连串的满屏的“强”的符号——也根本停不下来。
“任何不称职的或者愚蠢得不可救药的人,都是看不见这衣服的。”这句话在作品中当然是“骗子”说的。但现实中,哪个“骗子”有这样的能量?可以制定一个标准,而这个标准就像“第二十二条军规”,可以套在任何人头上,勒死任何人。当它与皇帝有关,与政治威权结合,它就是一个制度陷进了。
“任何……,都是……”这样的腔调熟悉吧。 #
“凡是……,都……”这样的腔调熟悉吧。 #
能够这样说的当然是皇帝了,或者是替皇帝传话的人。 #
所以,我们面临的真正的问题是,为什么作品里一定要出现“骗子”这个人物角色?作为成熟的读者,应当也必定去考量故事里的人物设置与人物关系:为什么是这些人物?为什么需要“骗子”这个人物?为什么要这样讲故事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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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啊,为什么要虚构“骗子”的角色呢? #
我们不妨把“骗子”去掉。这个时候,就会发现,没有“骗子”这个故事就一点也不好玩了,这个故事就是一个平板的故事、一个二维的故事,一个老套的故事、一个现实的故事,这个故事就是皇帝说这这这,大家说是是是,掌声!没啦。谁要看啊! #
“骗子”与作品中所有人物互为对立面,包括皇帝。创设“骗子”,就是要表现皇帝、大臣,甚至人民的“另一面”的。 #
创设“骗子”,这个故事不仅仅是君臣、君民之间的ZZ属相了。“骗子”改变了所有人物的性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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直白一点说,虚构了“骗子”,就是要看皇帝的洋相的,就是要看大臣的丑态的,还有人民的恐惧。
是“骗子”让我们看到了皇帝的“光屁股”。
文学作品中的“骗子”往往都让人恨不起来的,他们都有点可爱,可能有类似的原因吧。
明明“骗子”就是“皇帝”,“皇帝”就是“骗子”。现在一分为二了,这是多么的有意思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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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倒很想知道衣料究竟织得怎样了。”皇帝想。不过,想起凡是愚蠢或不称职的人就看不见这布,心里的确感到不大自然。他相信自己是无须害怕的,但仍然觉得先派一个人去看看工作的进展情形比较妥当。
你见过皇帝的不自信时刻吗?我没有见过,我连皇帝都见不上,即使见了皇帝也不敢抬头。 #
你见过皇帝式的自信吗?——他相信自己是无需害怕的,但仍然……派……比较妥当。——当然无需害怕,我是皇帝我怕谁啊——但为什么还是怕呢? #
皇帝也会在某个时刻,某个夜深人静的时候吗,突然跳出来审视自己吗?我的血统纯正吗?我的皇位合法性呢?我是唯一的这个人吗!皇帝会流汗吗?我不知道。 #
“这是怎么一回事呢?”皇帝心里想,“我什么也没有看见!这可骇人听闻了。难道我是一个愚蠢的人吗?难道我不够资格当皇帝吗?这可是最可怕的事情。”“哎呀,真是美极了!”皇帝说,“我十分满意!” #
皇帝转变真快,皇帝就是皇帝。皇帝感谢自己在夜深人静时刻的天问。
皇帝把他所有的衣服都脱下来了……在镜子面前转了转身子,扭了扭腰。” #
皇帝真会装!皇帝觉得自己在装吗?你见过皇帝装吗? 可我怎么要脑补皇帝赤条条的画面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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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他实在没穿什么衣服呀!”最后所有的百姓都说。皇帝有点儿发抖,因为他觉得百姓们所讲的话似乎是真的。不过他心里却这样想:“我必须把这游行大典举行完毕。”因此他摆出一副更骄傲的神气。
符合皇帝形象,假如穿上衣服的话。“更骄傲”!嘻嘻。 #
作品里,“骗子”是这一切的制造者。表面上是皇帝的事,其实“骗子”才是故事的发起与推动者: #
皇帝爱新装。——骗子投其所好,说能织出“人世间最美丽的布”。——“任何不称职的或者愚蠢得不可救药的人,都看不见这衣服。”骗子用这个套住皇帝在内的所有人。——皇帝穿着新衣举行游行大典。 #
当“骗子”为了行骗——骗子当然要行骗投下一个诱饵的时候,你发现这个故事就停不下来了。骗子亲自导演,亲自演出。
或许有人会问,那么明穿穿的事皇帝怎么可能就被骗了呢?我是皇帝啊,怎么就不能一刀斩了骗子呢。 #
问这个问题的人都是入不了“戏”的人,但这个问题又确实是一个值得推敲也必定经得住推敲的问题,否则,这就不是一部好作品了。 #
“任何不称职的或者愚蠢得不可救药的人,都是看不见这衣服的。”请看仔细,即使是骗子或者皇帝(前面说了他们是同一个人)——这个道德与制度的双重陷阱的设置者,你看他能够摆脱它的控制吗? #
不能,哪怕他是设计者。坏的制度像黑洞会吞噬一切。皇帝的罪恶与恐惧其实是“天定”的,制度性的。 #
钱理群先生在《经典重读》里认为这一切都是基于人性的弱点,这顶“紧箍圈”可以戴在任何人身上了,包括皇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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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说“骗子”与“皇帝”其实就是一个人,从人性角度来解释也是会通的。骗子都是投人所好的,所以骗子就是人的另一个自己。而人战胜自己是最困难的。 #
所以,有了骗子,故事就启动了,皇帝更是杀不了骗子,皇帝也必定要举行游行大典的。故事就停不下来了。好的文学作品,情节像流水,朝阻力最小的地方流动。
有了“骗子”,故事升维了,故事精彩了,故事顺溜了。从文学功能上说,“骗子”是《皇帝的新装》里最重的人物,它是所有人物关系的构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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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、重要的是欣赏屁股(也可以是作为民间故事或者童话的《皇帝的新装》对阅读的潜在规定) #
《皇帝的新装》先是西班牙的民间故事,后来才是安徒生的童话。它最早见于14世纪堂·曼纽埃索的《卢卡诺伯爵》的第七章,说的是一个国王被人整治的故事,篇名即《赤身裸体的国王》。安徒生基本上是“移植”过来的,两者的故事框架差不多。主要变化是民间故事里那个陷阱是: #
“任何没有一个法定父亲的人(私生子、领养的都没有)是看不见这衣服的。”
安徒生是:
“任何不称职的或者愚蠢的不可救药的人都是看不见这衣服的。” #
这个骗局在民间故事里是被一个没有财产继承权、没有利害关系的黑人小伙子说出了真话,安徒生把它改成了“一个孩子”。显然,这样的改动,故事的档次一下子就提升了。 #
这里不讨论这种演变及其好处。我想说的是,作为民间故事或者童话的《皇帝的新装》它是如何潜在的“规定”了我们的阅读。
1.新衣
许多年前,有一个皇帝,为了穿得漂亮,不惜把所有的钱都花掉。他既不关心他的军队,也不喜欢去看戏,也不喜欢乘着马车去游公园,除非是为了去炫耀一下他的新衣服。他每一天每一点钟都要换一套衣服。人们提到他,总是说:“皇上在更衣室里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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嘻嘻。有这样的皇帝吗?有这等事吗?天哪,“每一天每一点钟”都要换一套衣服”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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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似乎没有人这样问过,哪怕是在小时候。
我小时候读到这段文字的时候,尽管知道是假的,还是压不住的羡慕啊——新衣服。在那个年代,我们都是穿兄长退下来的衣服的。 #
长大了,发现这种羡慕未必就与物质的紧缺有关。因为,我多次看见现在的小孩把衣服一件一件抖出来,穿上,问大人,我漂亮吗我漂亮吗?朋友有一个五岁的女孩,朋友就告诉我,他的女儿每天问得最多的话就是我漂亮吗我漂亮吗。是啊,在孩子的眼中,与“新衣”相比,“军队”、“公园”、“看戏”算什么呢! #
既然爱美之心人人有之,那么,他是皇帝,“每一天每一点钟都要换一套衣服”又有什么不可呢?
所以,这种夸张是多么的自然啊,它甚至让人忽略了在“造假”,而当你意识到这是“夸张”的时候,会发现这种虚构是多么的自然啊,你会佩服这种造假——虽然知道它在说谎,但却感觉更“真实”更有味道了。 #
综上,皇帝爱新衣是唯一的文学法则,皇帝爱开小店、或者做木匠、或者写诗画画、或者看犯人斗兽都是不能的。
——其实,我想说的是,分析到这里的时候,皇帝的屁股是非露出来不可了。皇帝的屁股露出来也遵循内在的文学法则,它是不可防不可控的。 #
当皇帝的屁股露出来的时候,本篇文章似乎也可以结束了。但且慢,露出屁股是为了更好的欣赏屁股,这同样来自作品本身的规定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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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.人物性格
经常看到老师在课堂上分析《皇帝的新装》里的人物性格,这是错误的,《皇帝的新装》里任何一个人物形象都是不用分析的,因为他们的性格都是“贴”上去的。
民间故事也好,童话也好,作为寓言类作品,里面的人物性格都是事先“设定”的,人物性格没有发育的空间的,他这样就这样。所以,皇帝必定昏庸、大臣必定尸禄、人民必定恐惧、孩子必定天真。
《皇帝的新装》里的人物是“某一类”,不是独特的“这一个”。若上课指着某处,说这里体现了皇帝是多么愚蠢啊,这里体现了大臣多么尸禄啊,无聊,没必要,你不说学生自己都知道。 #
不用“指明”,而是对既定事实的欣赏,欣赏丑态。 #
3.讲故事的腔调 #
有了2就很好理解3了。 #
民间故事、童话里的皇帝都是拿来调侃与讽刺的。你见过在寓言里对皇帝唱赞歌的吗?老百姓这点智慧都没有吗?
安徒生《皇帝的新装》保留了民间故事的叙述风格。我们再来看作品第一段,“许多年前”,呵呵,好典型哦。“有一个皇帝”,呵呵,有经验的读者就知道这个皇帝没有好果子吃了。我们仿佛看见一个历史老人,他智慧却不严肃,假装一本正经的开始讲故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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真的,即使是孩子,他都会在故事的开头读出这种讽刺与喜感。不骗你,我曾经找过好几个六七岁的孩子,叫他们朗读《皇帝的新装》,他们无不都是哈哈大笑地读完的,这说明即使是孩子都能准确的感知故事的叙述腔调,这也是故事本身的规定。
所以,读《皇帝的新装》,一开始就要端起架子,拿捏准这种嘲讽的腔调,这样才有乐趣呢。 #
现在,你能不能停一下,回到上面那段话(故事的开头)用一种调侃、讽刺的腔调读一遍。真的,你回到前面读一遍吧。我说过,皇帝的屁股本来是用来欣赏的。 如果你读了,你有没有发现,在这种腔调的指引下,你会比较容易的强调一些词汇,它可能是几个副词、也可能是那个关联词,或者是其它。这种腔调与童话本身明快的语言节奏融合在一起,你发现,你就是这个叙述的历史老人,知道一切,在叙述中自我满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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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.讲故事的节奏 #
《皇帝的新装》的故事真的很简单的,简单到没几句话就可以讲完。如果把看新装的篇幅再删减些,那真的没有多少字了。 #
看新装有三个环节:一、皇帝派最诚实的大臣去看新装;二、皇帝派最称职(或者其它什么,我没有记住,也懒得去核对,因为这不重要,前面说过,这些人物都是符号化的)去看新装;三、皇帝自己去看新装。 #
这三个环节几乎是重复的,能不能删去? #
不能,这涉及到叙事节奏问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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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种重复(复调)是民间故事、童话中所特有的。说到底,它就是小蝌蚪找妈妈,找啊找的节奏。
好些寓言类作品都用这种复调的叙事节奏的,比如,太宰治的《奔跑吧,梅勒斯》、昆汀·塔伦蒂诺的《杀死比尔》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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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以,读《皇帝的新装》千万不能跳读,不能烦躁,要知道这种重复是有意为之,就是叫你慢慢走,欣赏啊。当那些相同的句子、相同的场景出现的时候(也可以为自己配上相同的音乐,如看电影一样),你要知道,这是一种节奏,你要随着这种节奏起伏,你会发现这真的是享受啊: #
“愿上帝可怜我吧!”“我什么东西也没有看见!”“我的老天爷!,难道我是愚蠢的人吗?” #
“哎呀,美极了!真是美极了!” “多么美的花纹!多么美的色彩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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停留停留。脑补画面,人物神情,还有为人物出场配配音乐。我的头脑里是那种高亢能够让人兴奋的音乐。
再来一遍: #
“我并不愚蠢呀!” “这大概是我不配有现在这样好的官职吧。这也真够滑稽,但是我决不能让人看出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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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是的,那真是太美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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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来一遍: #
“这是怎么一回事呢?” “我什么也没有看见!这可骇人听闻了。难道我是一个愚蠢的人吗?难道我不够资格当皇帝吗?这可是最可怕的事情。”
“哎呀,真是美极了!” #
“哎呀,真是美极了!” “这布是华丽的!精致的!无双的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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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我们把这三段连着读下来的时候,有没有发现仿佛在读一首诗、《诗经》里的诗,每一段都是差不离的,但这样反复咏唱后,味道浓啦。或者仿佛在一首旋律反复出现的歌里,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逐渐舒展开,每一个音符渗进心脾,酣畅舒展…… #
“小说不完全只是那个被讲述的故事;或者说,那个故事,那一推发生的事件,会因为讲述的方式而增添光彩;或者说,因为故事被如此讲述,所以,一些因素比另一些更重要……它不仅仅是包装叙事、为叙事添彩的装扮。相反,它是叙事的决定因素、控制和反映了能说什么和怎样去说、揭示的程度、小说家对于世界的态度以及作者和读者之间的关系。”(托马斯?福斯特《如何阅读一本小说》,南海出版社,P160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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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皇帝的新装》故事本身不复杂,是叙述的腔调、节奏等更重要。屁股不重要,重要的是欣赏屁股呢。
三、“皇帝,你的J/B真大啊”(也可以是“可是他什么衣服也没有穿啊”) #
我爱《皇帝的新装》。 #
我爱《皇帝的新装》是因为《皇帝的新装》给我的喜感——哪怕是在最后真相被揭示的时候,居然也没有流血。如果,那个小孩与《卖火柴的小女孩》或者《再见萤火虫》里的小朋友一样落得悲惨的结局,那么,我想,我可能就未必像现在这样喜欢它了。 #
皇帝爱新装是出于本能更是职责。在家天下的社会,如何让子民沉湎于对新装的狂热想象,是一个皇帝毕生从事的工作。皇帝认为,在狂热中凝聚、与家国一起膨胀是子民的一项基本权利,同时也是皇恩浩荡。由于事体重大皇帝的新装简介,关乎江山社稷,在这方面,皇帝们因循创新,早已取得了惊人的成就。 #
窥探皇帝心理是件极度危险的事,都说皇帝的心思不揣摩不行,揣摩透了也不行。但这世界上偏有这样不要命的人,比如卡夫卡。据卡夫卡说,皇帝们点子可多啦。他举了中国皇帝造长城的例子。在动工前50年,老百姓就知道这是一项伟大的工程——只要长城筑好了,北方的敌人就进不来啦,那时我们就过上了幸福的生活。也是在那个时候,砌墙的手艺成了第一科学。学校毕业班同学觉得自己生不逢时,他们学的砌墙的技术没有用武之地,他们头脑里有宏伟的建筑蓝图,却无所事事,唉声连连。就是在那个时候,皇帝的子民就与长城融为一体了。连在西藏一个小村落里的“我”也这样认为了。 #
到真动工的时候,造长城的方式是很特别的:分段修建却不连。一个工程队负责500米(一般500米就需要5年),但等500米完成的时候不是让你在下一个500米的地方继续干,而是东调到西,西调到东——要知道中国的东和西有许多距离的。工程队与工程队偶尔也有500米与500米的相连接,但绝不可能再在1000米的两段继续修建。这样的建造方式,就是长城会留下很多缺口,但皇帝就是不把它们连上,皇帝不急呢。
皇帝知道,中国太大了,在广袤的天宇下,让人在荒芜人烟的地方长久地干下去会绝望的。但现在不一样了——
“当他们还处在千米城墙合龙庆典的高昂情绪中时,他们就被派往很远很远地方。一路上,他们不时看到一段段已完工的城墙耸立,听到从各地涌来的新的劳动大军的欢呼声,看到大片树木被伐倒用来做修墙的脚手架,看到一座座山被挖掘做成城砖,听到虔诚的人在神圣的宗教场所歌唱祈求工程完工。这一切熨平了他们焦躁的心情……他们从未看到过他们的国家是这样的辽阔、富饶、美丽和可爱。遇见的每一个人都是同胞手足,他们为自己为兄弟修建一道保护墙,人人都倾其所有并终身感激不尽。团结!团结!心贴着心,跳起欢乐的舞蹈,热血,不再囿于单个的体内作小小的循环,而是甜甜的奔流、翻滚在广袤的中国大地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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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个才是皇帝要的效果呢。 #
至于长城什么时候修成,皇帝才不会关心这个问题。皇帝早知道修长城对抵御北方敌人是没有用的,让百姓知道有个敌人,并且这个敌人是帝国人民所有苦难的源泉,这样就足够了。当然如果谁死脑经一定要问长城怎么没有修成,皇帝会说,那是境外敌对势力破环呢。 #
同样的故事在奥威尔的《动物庄园》里上演。当庄园里那个猪皇帝感觉到皇位摇晃的时候,决定造一个很大的风车。猪皇帝说,等风车造好了就进入了电气化时代,那时我们就会过上幸福的生活了,至于现在还请大家勒紧裤腰带。这个风车当然是造不成的,哪怕快要有样子了,猪皇帝就会派个亲信在夜里把它摧毁。累累白骨的寒光里折射皇帝狰狞的笑容。皇帝都差不多的,书里书外都一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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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是按卡夫卡的观点,邻舍的那个皇帝就差远了,那个皇帝造了个主体思想塔。尽管这个塔比米缔的华盛顿纪念塔高一米,但要是指着这个塔说看见了吧,塔尖有一轮神光,而米缔连电灯都没有,漆黑一片——这,毕竟有点苍白吧。难道那个皇帝不知道,新衣是不能也无法触摸的吗?它的神奇之处是虚无缥缈,若隐若现。你说金爷爷扔了一块石子把米帝的一个卫星打下来了,说说可以的,但不能亲自在众人面前仿效——但皇帝或许不这么认为,皇帝会认为国情不同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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卡夫卡还说,中国的老百姓都很惦记皇帝的,尽管百姓“不知道哪个皇帝在当朝,甚至对于朝代的名称都还搞不灵清。早已死去的皇帝在村子里被认为还在位,只活在歌谣里的那个皇帝不久前居然发了一道诏书,由神职人员在祭坛上宣读。” #
卡夫卡还说,当关于新装的运动发动了的时候,是停不下来的,连皇帝自己也停不下来,就像童话里的皇帝,它爱新装,但当初未必就想着穿着新装举行游行庆典皇帝的新装简介,庆典是每一人的造就,皇帝、骗子、大臣、还有人民。卡夫卡认为,这是ZD的原因。“无辜的北方民族,他们以为自己是修建长城的肇因者,皇帝以为自己下旨修建长城。我们修长城的人知道不是这么回事,我们不吭声。”(关于卡夫卡的所有观点及引文均见小说《中国长城在建时》)
古今中外皇帝千千万,但卡夫卡首选了中国的皇帝来说事,这让我很自豪,啊,中国的皇帝太多了,中国的有名的皇帝太多了! #
但也正是上述情形,让我在读《皇帝的新装》的时候,经常陷于尴尬的境地。一方面,我会顺着作品的逻辑与惯性,最后沉浸在巨大的喜感里,不想自拔。当高潮来临,皇帝光着屁股,高抬着大腿,“摆出一副更骄傲的神气”时,我都会听到那种咯咯格的笑声,这笑声是我以前叫小朋友朗读作品的时候留下的,它同样也来自我的心里。让一个皇帝,赤身裸体,在大街上,趾高气扬,意气风发,我认为这是安徒生送给世界人民最伟大的一份礼物,我喜欢这种血雨腥风里的淡定、幽默与轻扬。另一方面,我发现自己这种满足与幸福会突然消失,尽管我自己还想在氛围里继续沉浸下去,我会突然想着,孩子,那孩子呢?我知道我的这种念头真的很不屑,这种入不了戏、或许也是入戏太深的思维真的不是一种纯正的文学审美,但我就是排斥不了。在《皇帝的新装》里,孩子与其他人物都是一样的,也都是符号化的,但我在读的时候会自然的脑补这个画面,我会让孩子在我面前站立,站立成一个具象——我面前的孩子就只有四五岁大的,是个金发的小女孩,听见她奶声奶气的说:“可是他什么也没有穿啊。”——然而,现在,我有点担心她了。这种担心会迅速冲淡阅读的喜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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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的时候我会想,《皇帝的新装》的产地为什么是西班牙,为什么是丹麦,为什么不是中国呢?那里的人民现在能看见房间里的大象了吗?那里的人民还在鼓掌吗?那里的孩子也会歌唱圆仓真神奇啊真神奇吗? #
我害怕听到这样的回答:其实都一样的。我更怕他们与我较真,去证明安徒生的太公或者太太公是成吉思汗的私生子,或者干脆证明整个丹麦就是山顶洞人的后代,就像证明病毒是从火星上掉下来一样。 #
知乎上有一个问题:如果皇帝在裸体游行,如果非要说且不能昧着良心说,该怎么说呢? #
我想提这个问题的人肯定与我一样,都是入不了戏或者入戏太深的人,都是文学低级审美趣味的人。是啊,皇帝呢?皇帝在哪呢? #
但不料还应者云集。在所有的答案中,最后公认最好的答案是: #
皇帝,你的J/B真大啊! #
我也认为这是最好的答案,特别是当北大的石狮子的JJ都被拧掉了的口口。
今年3月,瘟疫蔓延时 #
作者介绍:周选杰,中学语文教研员,著有《中学生內驱型写作新教程》,该书由王荣生作序推荐,是中学生写作教程。该教材从动机驱动到文体规范,从内容获取到成文、修改、发布,为学生、教师提供写作全程知识。信息传递简捷、生动、有趣,融理论阐释与实证研究,游戏、实验、观影、听歌、阅读、写作于一体,可读性强。知识呈现与活动设计依循学习规律,操作性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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